至于什么原因造成了如此巨大的人口损失,曾、左、李三人都未予以进一步的申述。而毋庸讳言,这几位“中兴功臣”的手上都沾有广大造反者和其他无辜人民群众的鲜血。曾国藩自己就说过:“吾辈不幸生当乱世,又不幸而带兵,日以杀人为事,可为寒心,惟时时存一爱民之念,庶几留心田以饭子孙耳。”但他很快就自己剥去了伪装,又说什么“克城以多杀为妥,不可假仁慈而误大事”。“既已带兵,自以杀贼为志,何必以多杀人为悔?……特世变日新,吾辈之出,几若不克自主,冥冥中似有维持之者。”
但这位专靠镇压下等人造反而起家的铁腕人物心中真的是那么坦然吗?不见得。1867年7月,也就是太平天国刚被镇压之后不久、捻军尚未被扑灭之时,曾国藩与自己的幕僚赵烈文谈起了清王朝的前途命运。
赵烈文说:“以烈度之,异日之祸,必先根本颠仆,而后方州无主,人自为政,殆不出五十年。”
曾国藩“蹙额良久”,然后问道:“然则当南迁乎?”
赵答:“恐遂陆沉,未必能效晋、宋也。”
曾说:“本朝君德正,或不至此。”
赵则婉转地以“国初创业太易,诛戮太重,所以有天下者太巧”,“后君之德泽,未足恃也”作答。
赵烈文话语中所暗含的玄机,曾国藩当然不会不明白,于是便回答道:“吾日夜望死,忧见宗祏之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