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他们乐观地推测父亲总有一天会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时,我却从来不相信。
母亲不在了。
父亲不再会有新的生活。他也不需要再有新的生活。
那才是父亲的想法。
褚秘书今年已七十岁,老人家再次打来电话同我互通消息:“雨时你不要着急,虽然暂时还没有得到有关你爸爸的确切消息,但你放心褚爷爷一定……”
我轻轻打断他的话:“褚爷爷,我没事的。”
Styx在上个月被攻克,举世哗然,父亲获得生物医学界最高奖提名,年仅四十八岁。我不管这个世界怎样看待这件事,对我来说,这事的意义仅在于,父亲终于通过了阻碍他和母亲的那一道冥河。
我没有告诉过褚秘书,父亲失踪的前一晚,他难得地让我陪他下了一晚上围棋。在我同父亲道晚安的时候,他很轻地抱了我一下。那让我想起小时候外婆告诉我,当年母亲离开时也是这样。母亲陪在我身边的最后那个星期,在治疗之余总会让人将我抱到她的跟前,她给我唱歌,逗我笑,那就像是一种弥补,想要弥补完她无法陪在我身边的长长一生。
同父亲道过晚安后,我其实并没有回房间睡觉,我藏在大门旁的一棵榕树背后,亲眼看着父亲在凌晨4点离开了家门。他穿着深色的羊绒大衣,背影挺拔。他什么也没有携带,就像只是出门散个步,不久就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