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度、谈吐、举止和优雅,谁具备了它们,谁就能受用无穷,而对你来说,它们尤为重要。现在,随着我们会面的时间的日益临近,我对你是否具备这些素养的疑虑也越来越重。坦白告诉你吧,我担心你并没有充分意识到它们的重要性。比如说,你的好朋友H先生,虽然品德高尚、学识渊博、才华横溢,却永远也不可能在社会上大有作为。为什么呢?因为他缺少这些能够展现自己的素养。他步入社会太晚,而且他的处事态度比较达观,认为这些素养不值一提,所以,他最终未能具备这些素养。我相信他很有可能会在文学的舞台上脱颖而出,但是,要是能够在社会和事业的舞台上有所作为的话,那就更完美了。可惜,我认为他有生之年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现在就来谈谈我的经历吧。你是知道的,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觉得通过讲述我的亲身经历能够对你有所裨益的话,我肯定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一切。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刚刚步入社会,所以,你差不多比我早两三年接触社会的大舞台。19岁那一年,我从剑桥大学毕业。事实上,我在剑桥大学的时候,是个十足的学究式的人物。当我谈论严肃的话题的时候,我喜欢引用贺拉斯的诗句;当我想要表现自己的幽默的时候,我就引用马提雅尔的诗句;当我想要表现翩翩绅士的风度的时候,我就谈论奥维德。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古人的处世哲学,只相信他们的智慧,认为对男士来说必需的、有用的或者能够增光添彩的一切知识都蕴藏在古典作品之中。我甚至产生过宁肯穿古罗马人宽松的托加袍,而不要穿现代服装的念头,觉得现代的服装粗鄙庸俗。带着这些想法,我首先去了荷兰的海牙。在那儿,借助几封推荐信,我很快结识了当地最优秀的人士。跟他们交往没多久,我就发现自己以前的观念和看法几乎都错了。幸运的是,我对于取悦他人有着强烈的渴念(这是品性纯良和无可厚非的虚荣心共同作用的结果),并且也意识到除了取悦他人,我不能仰仗其他任何东西了。于是,我便下定决心,尽可能全面地掌握取悦他人的艺术。我细致入微地观察上流社交圈中那些善于取悦他人的优秀人士的风度、举止、谈吐和礼仪,并且积极效仿。如果大家公认某个人风度翩翩,我就会仔细观察他的衣着、举止和姿态,然后以他为目标来严格要求自己。如果大家公认某个人谈吐优雅,我就会认真聆听他的谈话,注意他的语调和停顿的方式,随后,我就会按照这个方式同上流社会高雅的女士们交谈。在她们面前,我会主动坦诚和嘲弄自己缺乏优雅、没有经验,而且还会请求她们竭尽所能把我塑造成一个兼备礼仪和教养的人。通过这些方式,以及在取悦他人的强烈意念的支持下,我逐渐掌握了取悦的艺术。我可以明白无误地告诉你,我在这个社会上取得的所有成绩都要更多地归功于那种取悦于人的强烈意念,而不是我原先具备的那些内在的品德和知识。坦白说吧,我如此渴望取悦于人(我为自己拥有这样的意念而感到高兴),以至于我希望所遇的每一位女性都能够喜欢我,每一位男性都能敬佩我。要是没有这样的意念,我就不会这么在意取悦的艺术了。事实上,在我看来,任何一个品性纯良、明白事理的人,如果没有取悦于人的愿望,那么他肯定不会有所成绩。难道品性纯良不会促使我们去取悦每一个谈话对象,而不必计较他们的身份和地位?难道明白事理和日常经验不会给我们指出取悦于人的无限用途?可能有人会说,一个人即便没有那些华而不实的风度、谈吐、举止和礼仪,也能够凭借内心的善良和头脑的智慧来取悦于人。但是,我恰恰反对这种看法。一个人凭借内心的善良和头脑的智慧可能会受到敬重和爱戴,但是,如果他不具备优雅的风度、谈吐、举止和礼仪,就不可能取悦他人。此外,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并不仅仅为了取悦于人而去取悦他人,相反,我希望自己成为一个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人,以此在社交圈和事业上脱颖而出。你把我的这种念头称为抱负也好,称为虚荣心也罢,我都认为自己这么想是非常正确的。它不会伤害任何人,却能够为自己提供一个展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