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加入军队不是很理想吗?我对军队的期待不正是如此吗?我为什么要那么认真地对军医说谎呢?为什么要说我这半年来一直发低烧,肩膀酸痛不已,痰中带血,实际上昨晚还出了一身虚汗(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服用了阿司匹林)呢?为什么宣布我必须即日返乡时,我会感到一股想微笑的冲动,不得不用差点让脸颊骨折的力量加以掩饰呢?为什么我一出营门就会那样狂奔起来?我不是希望落空了吗,为什么没有垂头丧气、双腿无力、步履沉重呢?
正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我的前方并没有耸立什么“生”,值得我逃离军队定义的“死”,所以我无法理解,那股令我奔出营门的力量从何而来。难道我还想活下去?而且是以极其无意识的方式活下去,就像气喘吁吁地冲进防空洞的瞬间那样?
这时,我的另一个声音突然开口道:“我应该从未有过想死的念头。”这句话为我解开了羞耻的束缚。虽然难以启齿,但我总算明白,自己对军队所抱的期待只是死亡,这种说法是骗人的。我对军队生活抱有一种肉欲上的期待,而让我保持这种期待的力量,不过是人人都有的一种原始咒术般的确信罢了,也就是对“只有自己绝不会死”的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