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满载早就料到了。 从小到大,双胞胎从未参与过任何一种与海有关的劳作,偶尔帮满载女人晒晒海货和紫菜,也是因为功课考砸了所接受的惩罚。 为何要去学穷打鱼? 这是满载女人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她坚信儿子们以后住高楼,生活在大城市,并且把她也接走。
从上小学开始,双胞胎就恨透了渔村。随着年龄增长,背离情绪日重。码头是他们最不喜欢的地方,叫卖声、装卸声、砍价声混杂在一起,掀起的鱼腥气随风传送,从来不会消散。
码头还让他们早早地心生不安。 似乎每一家都有一个未归人。 有的是丈夫出了海,有的是儿子出了海,有的是父亲出了海,有的是兄长出了海。 在那些悲辛交集的日子里,打鱼的人不停地离开码头,又不断地回到码头,中间的迂回,或许就是一生———双胞胎绝不要这样的一生。
双胞胎也一并厌恶这个家。 院门外就是海,到了雨天,海蟑螂会自己爬到家里来。院子里面,还有逃散的弹涂鱼四处乱蹦,那是满载带回来的。水渍无处不在。 海雾到来的季节,衣服洗了几天不干,被褥都是湿乎乎的,睡到下半夜,双胞胎梦见自己变成了绿毛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