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吃中饭的时候,陈文雄才从卧房里穿了一件上等英国呢子做成的晨褛,慢步走了出来。他一见周炳,就站定了,把客人好生端详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周炳面前,伸出手来,对周炳说:“在这样一个简陋的地方,用这样一种简陋的方式,穿这样一种简陋的衣服来迎接你,实在抱歉。可是,国难期间嘛,一切从简嘛,哈、哈、哈!”周炳看他的神气还是那种飘洒俊逸,落落大方的样子,好像对于世界上发生过的一切事情他都觉着满不在乎。坐下以后,陈文雄也不问周炳的来意,也不谈自己的情况,开口就说道:
“最近发生了你们所说的皖南事变,这不管怎么说,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一件不幸的事情。你们是受了很大的损失了,是受了一次意想不到的袭击了;国民党认为它们这一回是成功了,是占了便宜了。可是,照我看起来,国民党这样干是在替共产党增加资本,让共产党好在群众当中扩大宣传,说你国民党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使得共产党这也有道理,那也有道理——哼,照我看,真是愚不可及!”周炳摸不透他的用意,就微笑地说道:
“敢是你给国民党当了参谋总长了?”
周泉坐在一旁,埋怨他俩道:“你们姐夫郎舅的,见了面都不好好地拉些家常话,光谈这些没搭撒的事情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