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的士兵中,有一个手持尖端带钩的木棍,不时挥舞威胁这一堆堆人类的残渣余孽。围观的人群里有个老太婆,指着让一个五岁的男孩看,对他说:“小坏蛋,看你还学不学好!”
歌声和咒骂声越来越大。那个押解队长模样的人啪地打了一声响鞭,这信号一发出,一阵猛烈的棍棒,也不问青红皂白,兜头盖脑朝这七车人打下去,噼里啪啦跟下冰雹似的。许多人怒吼狂叫。那些像逐臭苍蝇的野孩子,就更加兴高采烈。
冉阿让的眼睛变得可怖了,那已不是眼珠,而是在某些不幸者身上代替眸子的深邃玻璃,仿佛视而不见现实,却映现恐怖和灾难的强烈反光。他看到的不是眼前的景象,而是一种幻象。他想站起来,跑开,逃掉,却一步也迈不动。有时,我们会被眼前的东西吓住,动弹不得,他就是一时愣住,定在原地,好似木雕泥塑一般,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惶恐,弄不清这惨绝人寰的迫害究竟意味什么,这追逐他的乱舞的群魔是从哪儿来的。他猛地抬手按住额头,这是人恍然忆起往事的习惯动作,他想起这里的确是必经之路,要走通往枫丹白露的大路可能惊动王驾,照例得绕这段弯路。三十五年前,他也是经过了这道城关。